小迷糊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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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迷糊蛋
附近的甜水巷有一家寶芝醫館。
崔家常請這家醫館的老郎中給府上的太太、奶奶、小姐們瞧病。
這家醫館也是開了上百年的老字號了。
今日醫館內坐堂的是一個年輕俊秀的後生, 德音一進門，便一眼認出了他，喊了一聲“柏哥哥”。
徐川柏正在藥櫃前抓藥, 見一個戴帷帽的小娘子攙著一個鼻青臉腫的小娘子進來, 她們後面還跟著一個樣貌再周正不過的郎君，那郎君的臉色不大好看，比烏雲還要陰暗。
德音摘了帷帽, 往身後隨手一扔。
陸元照眼疾手快接住了。
徐川柏看清楚德音的臉，楞了楞，“音音, 你怎麽跑到我這兒來了？你哪裏不舒服？快坐下, 我給你號脈, ”神情焦急，語氣更加焦急。
陸元照的神色越發不虞。
德音攙著荔枝坐到醫案前，“柏哥哥, 我身子骨好得很，你給她瞧瞧。”
徐川柏坐到醫案後，替荔枝號脈。
德音與徐川柏同坐一條長凳，兩人挨得極近, 身子幾乎要貼在一起了。
陸元照負手立在醫案旁，冷眼打量徐川柏。
這少年眉梢眼角清雅精致, 生得唇紅齒白, 清秀有餘而英氣不足, 說起話來有點娘娘腔的味道。
徐川柏說清楚了荔枝的病癥，開完方子拿給小藥童去照方抓藥, 瞥見陸元照那淬了毒的眼神，與身旁坐著的德音咬耳朵道：“一直給你拿著帷帽的呆子是誰？”
德音嬌媚地笑了幾聲, 看了一眼杵在那裏幽怨至極的陸元照，而後偏首將唇貼在徐川柏的耳畔道：“我不認識他，一直追著我的一個登徒子罷了。”
徐川柏壞笑著，拿手肘碰了碰德音的胳膊。
“音音，你越來越像你三哥那樣油腔滑調了，張口沒有一句實話。”
陸元照逼近德音身旁，德音感知到他那壓抑不住的怒火將要發洩出來了，連忙將徐川柏護在自己身後。
“阿照，我不逗你玩了，這是我家七堂姐敏華，這家醫館的老郎中是她外祖父。”
“既然是女兒身，為何要扮作男兒郎？”陸元照卻是不信，又當是德音隨口胡謅八扯的話。
徐川柏解釋道：“世間人對女醫多有偏見，我以男子之身行醫，只求病人安心。”
德音親昵地挽住徐川柏的胳膊，“柏哥哥，你今日要不把醫館的事交待給徐爺爺的其他學生？我請你到我家吃飯去。”
“好呀，卻不知道你郎婿會不會介意？”徐川柏道。
德音：“我是一家之主，他不敢在我面前說一個‘不’字。”
她轉首向陸元照俏皮地眨了眨眼，揚眉問他，“你不歡迎我七堂姐去家裏做客嗎？”
“夫人拿主意便好。”
陸元照說完，又與徐川柏見禮，甚為恭敬。
*
陸府。
廚房裏，德音幫陸元照綁好袖子，他從木盆中發好的面團裏揪出一個面疙瘩給德音，“拿去玩吧。”
德音不服氣，“我要搟包子皮，你別拿我當小孩兒哄。”
陸元照委婉說道：“七堂姐和悠悠還餓著肚子呢，這是最後一盆發好的面團了，你再搟不出包子皮，就要下第四鍋刀削面了。”
“那好吧。”
德音決定不給陸元照添亂了。
她揉捏著手裏的面疙瘩，摁扁了又搓圓，搓圓了又摁扁，坐在一旁等陸元照做蟹黃小湯包。
“你怎麽天南海北的吃食都會做？難道你以前游學，是到處拜師學廚藝不成？”德音將手裏的面疙瘩捏成了一只小螃蟹的形狀。
陸元照捏好一只飽滿的蟹黃小湯包，放到白色的蒸布上，又拿起一張搟的薄如蟬翼的包子皮灌餡。
“因為我從小就知道，崔家的小九娘萬般難養，學成十八般‘武藝’，才敢履行與你的婚約。”
“你亂說！”德音拈起旁邊桌上竹籃裏的一顆綠豆，往陸元照後腦勺打去，“我只愛吃肉，不愛吃菜，嘴巴又不是特別刁。”
陸元照偷偷撒了一點蔬菜粉到蟹黃小湯包中，“正因為你不愛吃菜，所以身子骨養得比較嬌弱，”
“我又不像你，除了睡覺不像個和尚以外，其餘處處都像和尚。”德音揶揄陸元照一直茹素吃齋、不沾一點葷腥之物的臭毛病，“你為什麽不吃肉還能長得這麽高大？”
“天生如此。”陸元照將這些蟹黃小湯包一個一個擺進蒸籠裏，又去做青團子。
“那我哥哥們生得高大，我為什麽站直了還只到你們胸前的位置？”德音最不滿意的就是自己的身高了。
“因為你不愛吃菜。”
德音見陸元照在搟青團皮，走到他身側，盯住他手上的動作。
“你不準偷偷在青團皮裏放蔬菜汁，也不能在青團餡裏動手腳。”
“音音，你要講道理。從我進廚房開始，你便一直在旁盯著，我哪有本事躲過你的火眼金睛？”陸元照故意放慢了手裏的動作，德音盯著他包了幾個青團，覺得無趣，便又坐回到杌子上。
“吃什麽可以讓我長高呀？”德音問道。
陸元照剛要啟唇，德音兇道：“你不準說吃菜！”
陸元照緊抿薄唇，專註於包青團。
“小監工，你渴不渴？要不要喝點薄荷湯？”陸元照聽德音一直坐在那兒喋喋不休、自說自話，怕她喉嚨會沙啞。
“我要喝肉丸湯，不要喝薄荷水。”德音腹中空空。
陸元照盛出一碗肉丸湯，又取了一只空碗，來回倒換以求這碗肉丸湯可以盡快入口。
德音取笑他道：“我一直覺得你這人心細得可怕，且你平日裏照顧我，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我現在知道哪裏怪了，你這樣無微不至照顧我，很像我母親、姐姐還有我的奶娘。”
陸元照面上一紅，尷尬地咳了數聲。
又聽德音繼續說道：“但你有些地方比她們做得還要好，像我穿的肚兜，一直都是荔枝給我做的，你雖是個大男人，針線功夫卻比荔枝還要厲害，昨夜悠悠在我們家裏臨時住下，她沒帶換洗的衣裳，我就拿你做給我的新肚兜給悠悠穿，她很喜歡上面的繡花，還向我開口再討兩件去穿，我答應了悠悠，你有空做兩件出來我送給她。”
“你和悠悠說了你的肚兜都是我做的？”陸元照滿臉羞紅，耳尖亦染上一層紅暈。
“當然沒有了。”德音搖首，“我哪裏有那麽缺心眼了，我和悠悠說是家裏繡娘做的，我聰明吧。”
陸元照：“……”
她這還不缺心眼？都答應蔔子衿要送兩件給人家穿了。
“要回來。”他道。
“什麽？”她問。
“將你送給悠悠的那一件肚兜要回來。”他道。
“送出去的東西，怎麽能要回來呢？”她問。
“這種貼身的衣物，你就不要隨意送人了。而且，我也不會給悠悠做這樣的活計。”陸元照有點兒生氣。
“可我都答應了悠悠，你不做，我去做，等我學會了這些針線功夫，我再也不穿你給我做的了。”德音賭氣說道。
陸元照扶額，思慮再三，不得不向她妥協。
“悠悠要的那兩件，我命人去找最好的繡娘給她做出來。你那雙撫琴的手，就不要拈針穿線了，紮出了洞眼，又要跑到我懷裏來t z嗷嗷大哭。”
“那針不聽話，紮得我那麽疼，我哭幾聲怎麽了？”德音爭辯起來，“你這人記性太壞了，不是我跑到你懷裏去哭的好不好？是你非得摟著人家、把人家當小孩兒哄，我都二十歲的人了，你還像哄喬哥兒一樣哄我。”
陸元照趕緊向她認錯賠不是。
是啊，他的音音都二十歲的人了，夜裏還不敢一個人出恭，常常被她自己的裙擺絆倒，不聽人勸堅持要睡在床外沿，一夜要把她從地坪上撈回到被窩中十來次……
她就是個需要人時刻操心的小迷糊蛋。
“你的神色不對，你肯定不是真心和我認錯的。”德音如今很會看陸元照的臉色。
陸元照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光顧著和你說話，我都快忘了，那屜蟹黃小湯包已經蒸好了。”
他又去竈臺前忙活。
德音跑到書房裏取了一本小冊子來，翻到一頁指給他看，“你方才和我認錯的神色是這樣子的，一般你露出這樣子的神色，說明你只是敷衍那個人。”
德音自從見識過陸元照訓斥下屬官員的場景，便怕有一日自己與陸元照吵嘴會吵不醒他。
所以留了一些心眼子。
比方說這本小冊子，就是她用來記錄陸元照一些神情眼色的隱藏含義的。
陸元照盯著小冊子上德音畫的潦草的人皺眉。
“音音，你這上面畫的這個有鼻子有眼的玩意兒不會是我吧？”
“我畫的你，比你畫的我，要用心多了。”德音說的是真心話，她擅長畫花鳥蟲魚，但不擅長畫人像，畫這一頁畫得花上數十日呢。
“對，我也看出你非常用心在畫我。”陸元照接過小冊子，隨意翻了幾頁，指了一處，“像這一頁上你畫的我，這幾根沒有剃幹凈的胡茬就畫得很靈動。”
他都不記得自己還有如此不修邊幅的時候。
德音生氣地“哼”了一聲，“那不是胡茬，那是我給你畫的頭發。你把小冊子拿倒了！你這個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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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常請這家醫館的老郎中給府上的太太、奶奶、小姐們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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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川柏正在藥櫃前抓藥, 見一個戴帷帽的小娘子攙著一個鼻青臉腫的小娘子進來, 她們後面還跟著一個樣貌再周正不過的郎君，那郎君的臉色不大好看，比烏雲還要陰暗。
德音摘了帷帽, 往身後隨手一扔。
陸元照眼疾手快接住了。
徐川柏看清楚德音的臉，楞了楞，“音音, 你怎麽跑到我這兒來了？你哪裏不舒服？快坐下, 我給你號脈, ”神情焦急，語氣更加焦急。
陸元照的神色越發不虞。
德音攙著荔枝坐到醫案前，“柏哥哥, 我身子骨好得很，你給她瞧瞧。”
徐川柏坐到醫案後，替荔枝號脈。
德音與徐川柏同坐一條長凳，兩人挨得極近, 身子幾乎要貼在一起了。
陸元照負手立在醫案旁，冷眼打量徐川柏。
這少年眉梢眼角清雅精致, 生得唇紅齒白, 清秀有餘而英氣不足, 說起話來有點娘娘腔的味道。
徐川柏說清楚了荔枝的病癥，開完方子拿給小藥童去照方抓藥, 瞥見陸元照那淬了毒的眼神，與身旁坐著的德音咬耳朵道：“一直給你拿著帷帽的呆子是誰？”
德音嬌媚地笑了幾聲, 看了一眼杵在那裏幽怨至極的陸元照，而後偏首將唇貼在徐川柏的耳畔道：“我不認識他，一直追著我的一個登徒子罷了。”
徐川柏壞笑著，拿手肘碰了碰德音的胳膊。
“音音，你越來越像你三哥那樣油腔滑調了，張口沒有一句實話。”
陸元照逼近德音身旁，德音感知到他那壓抑不住的怒火將要發洩出來了，連忙將徐川柏護在自己身後。
“阿照，我不逗你玩了，這是我家七堂姐敏華，這家醫館的老郎中是她外祖父。”
“既然是女兒身，為何要扮作男兒郎？”陸元照卻是不信，又當是德音隨口胡謅八扯的話。
徐川柏解釋道：“世間人對女醫多有偏見，我以男子之身行醫，只求病人安心。”
德音親昵地挽住徐川柏的胳膊，“柏哥哥，你今日要不把醫館的事交待給徐爺爺的其他學生？我請你到我家吃飯去。”
“好呀，卻不知道你郎婿會不會介意？”徐川柏道。
德音：“我是一家之主，他不敢在我面前說一個‘不’字。”
她轉首向陸元照俏皮地眨了眨眼，揚眉問他，“你不歡迎我七堂姐去家裏做客嗎？”
“夫人拿主意便好。”
陸元照說完，又與徐川柏見禮，甚為恭敬。
*
陸府。
廚房裏，德音幫陸元照綁好袖子，他從木盆中發好的面團裏揪出一個面疙瘩給德音，“拿去玩吧。”
德音不服氣，“我要搟包子皮，你別拿我當小孩兒哄。”
陸元照委婉說道：“七堂姐和悠悠還餓著肚子呢，這是最後一盆發好的面團了，你再搟不出包子皮，就要下第四鍋刀削面了。”
“那好吧。”
德音決定不給陸元照添亂了。
她揉捏著手裏的面疙瘩，摁扁了又搓圓，搓圓了又摁扁，坐在一旁等陸元照做蟹黃小湯包。
“你怎麽天南海北的吃食都會做？難道你以前游學，是到處拜師學廚藝不成？”德音將手裏的面疙瘩捏成了一只小螃蟹的形狀。
陸元照捏好一只飽滿的蟹黃小湯包，放到白色的蒸布上，又拿起一張搟的薄如蟬翼的包子皮灌餡。
“因為我從小就知道，崔家的小九娘萬般難養，學成十八般‘武藝’，才敢履行與你的婚約。”
“你亂說！”德音拈起旁邊桌上竹籃裏的一顆綠豆，往陸元照後腦勺打去，“我只愛吃肉，不愛吃菜，嘴巴又不是特別刁。”
陸元照偷偷撒了一點蔬菜粉到蟹黃小湯包中，“正因為你不愛吃菜，所以身子骨養得比較嬌弱，”
“我又不像你，除了睡覺不像個和尚以外，其餘處處都像和尚。”德音揶揄陸元照一直茹素吃齋、不沾一點葷腥之物的臭毛病，“你為什麽不吃肉還能長得這麽高大？”
“天生如此。”陸元照將這些蟹黃小湯包一個一個擺進蒸籠裏，又去做青團子。
“那我哥哥們生得高大，我為什麽站直了還只到你們胸前的位置？”德音最不滿意的就是自己的身高了。
“因為你不愛吃菜。”
德音見陸元照在搟青團皮，走到他身側，盯住他手上的動作。
“你不準偷偷在青團皮裏放蔬菜汁，也不能在青團餡裏動手腳。”
“音音，你要講道理。從我進廚房開始，你便一直在旁盯著，我哪有本事躲過你的火眼金睛？”陸元照故意放慢了手裏的動作，德音盯著他包了幾個青團，覺得無趣，便又坐回到杌子上。
“吃什麽可以讓我長高呀？”德音問道。
陸元照剛要啟唇，德音兇道：“你不準說吃菜！”
陸元照緊抿薄唇，專註於包青團。
“小監工，你渴不渴？要不要喝點薄荷湯？”陸元照聽德音一直坐在那兒喋喋不休、自說自話，怕她喉嚨會沙啞。
“我要喝肉丸湯，不要喝薄荷水。”德音腹中空空。
陸元照盛出一碗肉丸湯，又取了一只空碗，來回倒換以求這碗肉丸湯可以盡快入口。
德音取笑他道：“我一直覺得你這人心細得可怕，且你平日裏照顧我，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我現在知道哪裏怪了，你這樣無微不至照顧我，很像我母親、姐姐還有我的奶娘。”
陸元照面上一紅，尷尬地咳了數聲。
又聽德音繼續說道：“但你有些地方比她們做得還要好，像我穿的肚兜，一直都是荔枝給我做的，你雖是個大男人，針線功夫卻比荔枝還要厲害，昨夜悠悠在我們家裏臨時住下，她沒帶換洗的衣裳，我就拿你做給我的新肚兜給悠悠穿，她很喜歡上面的繡花，還向我開口再討兩件去穿，我答應了悠悠，你有空做兩件出來我送給她。”
“你和悠悠說了你的肚兜都是我做的？”陸元照滿臉羞紅，耳尖亦染上一層紅暈。
“當然沒有了。”德音搖首，“我哪裏有那麽缺心眼了，我和悠悠說是家裏繡娘做的，我聰明吧。”
陸元照：“……”
她這還不缺心眼？都答應蔔子衿要送兩件給人家穿了。
“要回來。”他道。
“什麽？”她問。
“將你送給悠悠的那一件肚兜要回來。”他道。
“送出去的東西，怎麽能要回來呢？”她問。
“這種貼身的衣物，你就不要隨意送人了。而且，我也不會給悠悠做這樣的活計。”陸元照有點兒生氣。
“可我都答應了悠悠，你不做，我去做，等我學會了這些針線功夫，我再也不穿你給我做的了。”德音賭氣說道。
陸元照扶額，思慮再三，不得不向她妥協。
“悠悠要的那兩件，我命人去找最好的繡娘給她做出來。你那雙撫琴的手，就不要拈針穿線了，紮出了洞眼，又要跑到我懷裏來t z嗷嗷大哭。”
“那針不聽話，紮得我那麽疼，我哭幾聲怎麽了？”德音爭辯起來，“你這人記性太壞了，不是我跑到你懷裏去哭的好不好？是你非得摟著人家、把人家當小孩兒哄，我都二十歲的人了，你還像哄喬哥兒一樣哄我。”
陸元照趕緊向她認錯賠不是。
是啊，他的音音都二十歲的人了，夜裏還不敢一個人出恭，常常被她自己的裙擺絆倒，不聽人勸堅持要睡在床外沿，一夜要把她從地坪上撈回到被窩中十來次……
她就是個需要人時刻操心的小迷糊蛋。
“你的神色不對，你肯定不是真心和我認錯的。”德音如今很會看陸元照的臉色。
陸元照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光顧著和你說話，我都快忘了，那屜蟹黃小湯包已經蒸好了。”
他又去竈臺前忙活。
德音跑到書房裏取了一本小冊子來，翻到一頁指給他看，“你方才和我認錯的神色是這樣子的，一般你露出這樣子的神色，說明你只是敷衍那個人。”
德音自從見識過陸元照訓斥下屬官員的場景，便怕有一日自己與陸元照吵嘴會吵不醒他。
所以留了一些心眼子。
比方說這本小冊子，就是她用來記錄陸元照一些神情眼色的隱藏含義的。
陸元照盯著小冊子上德音畫的潦草的人皺眉。
“音音，你這上面畫的這個有鼻子有眼的玩意兒不會是我吧？”
“我畫的你，比你畫的我，要用心多了。”德音說的是真心話，她擅長畫花鳥蟲魚，但不擅長畫人像，畫這一頁畫得花上數十日呢。
“對，我也看出你非常用心在畫我。”陸元照接過小冊子，隨意翻了幾頁，指了一處，“像這一頁上你畫的我，這幾根沒有剃幹凈的胡茬就畫得很靈動。”
他都不記得自己還有如此不修邊幅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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